第十七章·李悳的小秘密
“奥利维亚统帅命令攻击封锁区内一切非法船只，这自然也包括了工研部的特种巡游船。”
黑白色的李悳双手抱拳，撑在下巴上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而在对面，彩色的李悳正浸泡在数据流中，仿佛置身于一个信息的瀑布下打坐，又像坐在一台电椅上每分每秒有千亿伏特经过他的身躯——
这一切只是信息的拟态而非真实，只是用一种能让大家看清楚的场面来描绘量子矩阵中的景象。人联的领袖，锡拉的拯救者，地球的救世主...不死的量子生命体？你怎么称呼他都可以，但我们的领袖在他自己的领域里看起来并不轻松。
一边承受着无数数据洪流的冲击，彩色的李悳却还能分出一丝精神来和守望者对答：“奥利维亚的控制欲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但她只是摆出强硬姿态来警告恩斯格罢了，否则她不会用公开频道大声喊出去。这就是勇敢者游戏，而统帅摆明了自己的底线。”
守望者继续汇报：“恩斯格首席派出了特种巡游船，他和巴德达成了一个协议，以拯救他船员并允诺其复仇，换取巴德柯尔再次去接触红石，他志在必得，并相信红石能带来知识和进步。”
李悳：“这是理念的差别，奥利维亚自视为人因而决定快刀斩乱麻，防止更多人被红石损害。而恩斯格自认进步有其代价，人联不可以白白付出损失却什么都得不到。”
军方统帅想要止损，而工研部渴求知识想要玩一把大的，但真正的关键是——“你怎么想？为什么人联领袖不出面阻止内斗一锤定音？”
守望者这么问李悳，但黑白的他身体闪烁一下自问自答：“因为人联领袖支持工研部，支持再付出一些损失以谋求更多利益。”
短暂沉默后，李悳瞥了守望者一眼：“红石已经造成了上百人死亡，感染扩散到了风暴港空间站，这是既定的客观事实，基于客观事实我做出了利益最大化的处理——怎么，找我讨要责任？”
反正出了什么事，一定是别人的错，而不是自己理解不到位是吗？
“海鸥号失踪！紧急情况部没有上报舰队总署而是自行处置，可以理解，毕竟谁都没有预知能力。”
“发现海鸥号感染后，我亲自抵达现场并向舰队总署下达命令，要求米兰上将警告风暴港危机，但米兰上将不在岗位而是阅舰，他的副官遵照程序绕一圈询问上将本人才下达警告，中间延迟了多久？”
“警告信息传到风暴港紧急情况部，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执行反而是回头询问舰队总署，米兰上将请示奥利维亚后才重申了命令，这中间又延迟了多久？”
“紧急情况部命令麾下巡航舰禁止靠近海鸥号整整延迟了二十分钟，而公义天平没有服从命令而是继续靠近，导致被控制，难道是我没有警告吗？还是我口气不够严厉的错？”
“这一切都还是有量子通讯，而且我以高议会权限下达的命令，但人联有一套制度，执行的是人，出问题的也是人。他们在每一个环节都在做自己岗位该做的事，他们全都没有错，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么，谁的错？”
我们该责怪谁呢？紧急情况部的巡航舰为了保护风暴港已经有五十名勇敢的军人阵亡了，风暴港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成功在撞击前撤离出来，为了防止危害扩大奥利维亚甚至动用政战官来严禁救援工作，这好比强迫人来做电车难题。
请问还有什么没做到位的地方？
李悳并没有愤怒，对于他这样的存在来说情绪是另一个次元的事情，很遗憾，客观现实就是在谁都没犯错的情况下悲剧发生了。指责很简单，但你还是要靠你指责的人来收拾残局，负起责任。
“我们客观损失了这么多，那么接下来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立刻止损，毁掉红石，最后我们除了死去了几百人，失去了一个空间站两艘巡航舰外最大的收获是消除了传染源。”
“第二是控制红石，人联不缺乏手段屏蔽其危害，从这石头上我们定能有所收获，但确实有不可控的风险。”
李悳抬起头，他稍微想从这数据流中挣脱出身来，但又停止了尝试。
“我站恩斯格，人联必须了解自己的敌人，这块红石难道是降沉宇宙唯一的乃至最大的威胁吗？肯定不是，想要在这个宇宙立足人联必须不断进取，有更多新的知识才能应对风险。”“但奥利维亚的担忧并无道理，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阻碍，傲慢才是——我们想要破解红石的行为是不是一种傲慢？它是否会为我们带来更大的灾祸？”
“所以，我是两面下注。我把巴德和柯尔给了恩斯格，把那支部队给了奥利维亚，我来监视全局，伺机而动。”
守望者摊开双手，慢慢地他们两用同样的声音说出同样的话：“这是逻辑上的最优解。”
至于那些因为工研部之主与军队统帅意见不合就害怕人联内战的朋友真是大可不必，有一句名言叫——封建帝王的思想是不允许在自己的封建集团之外再产生和存在着其它的任何政治集团的；如果说政治集团内部不会产生和存在着帮派，那就是千奇百怪了。
就算两位元老吵翻了，难道军方会去歼灭给自己提供军备的工研部？还是说工研部会停止给军队提供装备？两位元老理念不合就是对领袖不忠准备谋反？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现在还要强调这句话呢。
比起这件事，守望者看着被束缚在信息流中的李悳：“只要是由人来办事总会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但凡事都由自己来操持，结果就是蹲在马桶上起不来。你给自己揽了太多责任，这样的结果你真的愿意接受吗？”
守望者口中的结果就是眼前的李悳，在量子矩阵这个核心中他的意识被庞大的数据洪流给紧紧包裹住，根本无法抽身离开那张椅子。这洪流是数字代码的一种具象，如果取出其中哪怕一小片并加以解码编译，那就是——
xx生产车间第xx号产品单元出现误差，排除故障单元替换模块，呼叫xx号无人机更正生产线。
人联政务部又一批文件申请存档，转录电子档案并分发至xx部门，由李悳分发密钥。
地球法务部调用监控系统，从三百万人的城市人口中检索罪犯信息并锁定位置，李悳为干员们整理了详尽的信息。
xxx发电站防护墙遭到黑客攻击，定位黑客位置却是个毛头小鬼，于是李悳通知了他们父母而不是法务部。
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这鸡毛蒜皮乘以二十亿人，横跨两个星球就是无与伦比的数据洪波。每分每秒都有无数事情需要处理，虽然对于李悳来说这些这都是在分出一部分计算力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但如此之多的工作挤占了他多少计算力？
人联的物联网就是以李悳的“身躯”建立的，他就是人联社会的操作系统，其他的不论哪个领域都只是运行程序罢了——不然呢？否则一个百万人的文明也配上天？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工作都是李悳在做，他必须全心全意去做这些事情，否则这个文明马上就会停摆。
而这份工作不可以交给别人，也不可能，人联科学还制造不出能为自己代工的ai。过去百万人时他游刃有余，但如今接入20亿地球人
“看看你，都不需要人叛乱，就提前坐上马桶了。人联领袖从此不在人间行走，随着时间推移高议会逐渐沦为权力的竞技场。靠着佝偻的残躯，你一个人支撑着偌大的文明，而那些连接在你身体上的网络里开始充斥着污秽的垃圾信息让你处理。民众沉迷奶头乐，文明开始堕落，尸位素餐的理事会一边赞颂你一边作威作福...这和隔壁有啥区别？”
被数据洪流捆绑的李悳伸出一只手来，抓着守望者把他按进数据洪流中，两者一交换李悳便脱出了身重获自由——
“区别就是，我还有你这个备份系统，以及我没被打残废，我只是内存不足。哪怕是图吧垃圾佬都知道内存这东西使劲加外接都行（抹去）。归根到底还是你没做好工作，暗面的筹备至今没有结果。”
月球，这个曾经被beta啃得千疮百孔的卫星展现出了意外的繁华面貌，作为人联当下的聚变能源生产中心半个向着锡拉的明面都闪烁着璀璨灯火。战争结束后再没有多少人关心那永远不会公转向锡拉的暗面，曾经那beta所挖出来的巨坑被人工地封闭了，人联遗忘了那里，似乎那里只有不值钱的砂土。
人联的工程师们也不会清楚月球聚变电站高达百分之六十的电力去了哪里，毕竟，用微波向锡拉输电总会有很多逸散在真空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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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色的李悳双手抱拳，撑在下巴上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而在对面，彩色的李悳正浸泡在数据流中，仿佛置身于一个信息的瀑布下打坐，又像坐在一台电椅上每分每秒有千亿伏特经过他的身躯——
这一切只是信息的拟态而非真实，只是用一种能让大家看清楚的场面来描绘量子矩阵中的景象。人联的领袖，锡拉的拯救者，地球的救世主...不死的量子生命体？你怎么称呼他都可以，但我们的领袖在他自己的领域里看起来并不轻松。
一边承受着无数数据洪流的冲击，彩色的李悳却还能分出一丝精神来和守望者对答：“奥利维亚的控制欲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但她只是摆出强硬姿态来警告恩斯格罢了，否则她不会用公开频道大声喊出去。这就是勇敢者游戏，而统帅摆明了自己的底线。”
守望者继续汇报：“恩斯格首席派出了特种巡游船，他和巴德达成了一个协议，以拯救他船员并允诺其复仇，换取巴德柯尔再次去接触红石，他志在必得，并相信红石能带来知识和进步。”
李悳：“这是理念的差别，奥利维亚自视为人因而决定快刀斩乱麻，防止更多人被红石损害。而恩斯格自认进步有其代价，人联不可以白白付出损失却什么都得不到。”
军方统帅想要止损，而工研部渴求知识想要玩一把大的，但真正的关键是——“你怎么想？为什么人联领袖不出面阻止内斗一锤定音？”
守望者这么问李悳，但黑白的他身体闪烁一下自问自答：“因为人联领袖支持工研部，支持再付出一些损失以谋求更多利益。”
短暂沉默后，李悳瞥了守望者一眼：“红石已经造成了上百人死亡，感染扩散到了风暴港空间站，这是既定的客观事实，基于客观事实我做出了利益最大化的处理——怎么，找我讨要责任？”
反正出了什么事，一定是别人的错，而不是自己理解不到位是吗？
“海鸥号失踪！紧急情况部没有上报舰队总署而是自行处置，可以理解，毕竟谁都没有预知能力。”
“发现海鸥号感染后，我亲自抵达现场并向舰队总署下达命令，要求米兰上将警告风暴港危机，但米兰上将不在岗位而是阅舰，他的副官遵照程序绕一圈询问上将本人才下达警告，中间延迟了多久？”
“警告信息传到风暴港紧急情况部，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执行反而是回头询问舰队总署，米兰上将请示奥利维亚后才重申了命令，这中间又延迟了多久？”
“紧急情况部命令麾下巡航舰禁止靠近海鸥号整整延迟了二十分钟，而公义天平没有服从命令而是继续靠近，导致被控制，难道是我没有警告吗？还是我口气不够严厉的错？”
“这一切都还是有量子通讯，而且我以高议会权限下达的命令，但人联有一套制度，执行的是人，出问题的也是人。他们在每一个环节都在做自己岗位该做的事，他们全都没有错，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么，谁的错？”
我们该责怪谁呢？紧急情况部的巡航舰为了保护风暴港已经有五十名勇敢的军人阵亡了，风暴港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成功在撞击前撤离出来，为了防止危害扩大奥利维亚甚至动用政战官来严禁救援工作，这好比强迫人来做电车难题。
请问还有什么没做到位的地方？
李悳并没有愤怒，对于他这样的存在来说情绪是另一个次元的事情，很遗憾，客观现实就是在谁都没犯错的情况下悲剧发生了。指责很简单，但你还是要靠你指责的人来收拾残局，负起责任。
“我们客观损失了这么多，那么接下来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立刻止损，毁掉红石，最后我们除了死去了几百人，失去了一个空间站两艘巡航舰外最大的收获是消除了传染源。”
“第二是控制红石，人联不缺乏手段屏蔽其危害，从这石头上我们定能有所收获，但确实有不可控的风险。”
李悳抬起头，他稍微想从这数据流中挣脱出身来，但又停止了尝试。
“我站恩斯格，人联必须了解自己的敌人，这块红石难道是降沉宇宙唯一的乃至最大的威胁吗？肯定不是，想要在这个宇宙立足人联必须不断进取，有更多新的知识才能应对风险。”“但奥利维亚的担忧并无道理，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阻碍，傲慢才是——我们想要破解红石的行为是不是一种傲慢？它是否会为我们带来更大的灾祸？”
“所以，我是两面下注。我把巴德和柯尔给了恩斯格，把那支部队给了奥利维亚，我来监视全局，伺机而动。”
守望者摊开双手，慢慢地他们两用同样的声音说出同样的话：“这是逻辑上的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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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两位元老吵翻了，难道军方会去歼灭给自己提供军备的工研部？还是说工研部会停止给军队提供装备？两位元老理念不合就是对领袖不忠准备谋反？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现在还要强调这句话呢。
比起这件事，守望者看着被束缚在信息流中的李悳：“只要是由人来办事总会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但凡事都由自己来操持，结果就是蹲在马桶上起不来。你给自己揽了太多责任，这样的结果你真的愿意接受吗？”
守望者口中的结果就是眼前的李悳，在量子矩阵这个核心中他的意识被庞大的数据洪流给紧紧包裹住，根本无法抽身离开那张椅子。这洪流是数字代码的一种具象，如果取出其中哪怕一小片并加以解码编译，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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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法务部调用监控系统，从三百万人的城市人口中检索罪犯信息并锁定位置，李悳为干员们整理了详尽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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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这鸡毛蒜皮乘以二十亿人，横跨两个星球就是无与伦比的数据洪波。每分每秒都有无数事情需要处理，虽然对于李悳来说这些这都是在分出一部分计算力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但如此之多的工作挤占了他多少计算力？
人联的物联网就是以李悳的“身躯”建立的，他就是人联社会的操作系统，其他的不论哪个领域都只是运行程序罢了——不然呢？否则一个百万人的文明也配上天？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工作都是李悳在做，他必须全心全意去做这些事情，否则这个文明马上就会停摆。
而这份工作不可以交给别人，也不可能，人联科学还制造不出能为自己代工的ai。过去百万人时他游刃有余，但如今接入20亿地球人
“看看你，都不需要人叛乱，就提前坐上马桶了。人联领袖从此不在人间行走，随着时间推移高议会逐渐沦为权力的竞技场。靠着佝偻的残躯，你一个人支撑着偌大的文明，而那些连接在你身体上的网络里开始充斥着污秽的垃圾信息让你处理。民众沉迷奶头乐，文明开始堕落，尸位素餐的理事会一边赞颂你一边作威作福...这和隔壁有啥区别？”
被数据洪流捆绑的李悳伸出一只手来，抓着守望者把他按进数据洪流中，两者一交换李悳便脱出了身重获自由——
“区别就是，我还有你这个备份系统，以及我没被打残废，我只是内存不足。哪怕是图吧垃圾佬都知道内存这东西使劲加外接都行（抹去）。归根到底还是你没做好工作，暗面的筹备至今没有结果。”
月球，这个曾经被beta啃得千疮百孔的卫星展现出了意外的繁华面貌，作为人联当下的聚变能源生产中心半个向着锡拉的明面都闪烁着璀璨灯火。战争结束后再没有多少人关心那永远不会公转向锡拉的暗面，曾经那beta所挖出来的巨坑被人工地封闭了，人联遗忘了那里，似乎那里只有不值钱的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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