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_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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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玩过电脑的儿童比较能接受科技词汇的比喻,我认识的某位治疗家说,他对这类的小朋友说他们的心中有执行害怕与难过的程序,心理治疗可以把这些程序的错误找出来。优秀的儿童治疗师可以立刻吸引和分散病人的注意力,就像克丽丝提的观察:“叫小朋友轻松,反而最容易让他们紧张。”

  有生理疾病或残障的儿童,忧郁也是严重的问题。克丽丝提说“患癌症的儿童,身上常常插满针头挂满点滴,他们变得很爱抱怨,责怪父母让他受这种待遇,而父母则变得很焦虑,然后双方一同陷入忧郁中。”疾病孵化出秘密,秘密孵化出忧郁。“我和一位母亲坐下来,她有一个忧郁症的小孩,我说:‘说说看你为什么来这里,’她在小男孩的面前,用耳语(但声音很大)说:‘他得了白血症,可是他不知道。’实在很诡异。我要求和小男孩独处,然后问他为什么来这里。他说因为他有白血症,但是别告诉她妈妈,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早已知道。所以忧郁症与沟通问题有很大的关系,而对白血症的治疗使这些问题更加恶化,也造成沟通问题。”

  儿童忧郁症

  如今已经证实,忧郁的儿童通常会长成为忧郁的大人。有忧郁症的儿童,在青少年时百分之四会自杀,有自杀意图的人数更多,而不能适应社会的比率高到几乎每个人都有。青春期之前得忧郁症的儿童有一定人数,但高峰期是在青春期,至少百分之五的少年受临床忧郁症所苦。在这段时期,忧郁症通常会混合药物滥用或焦虑症。父母低估了小孩忧郁的严重性。当然,青春期忧郁症不太容易分辨,因为一般青少年都很像有忧郁症,这是一段情绪容易极端和“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一半以上的高中生曾“想过要自杀”。“留校察看的青少年中,至少四分之一有忧郁症,”躁郁症的权威,凯·杰米森说:“这可以治疗,或许可以让忧郁不成大碍。等到他们成人时,忧郁程度会减低,但消极的行为会内化为人格,这种忧郁只用治疗是不行的。”

  社会互动也扮演重要的角色,第二性征开始发育的时候,通常会让人情绪混乱。目前的研究试图延缓忧郁症状的发生时间——忧郁愈早出现,对治疗的抗拒性愈强。一项研究指出,在童年或青春期经历过忧郁症的人,成年后得到忧郁症的几率是一般人的七倍。另一项研究说,他们中有七成的人会复发。预防治疗要趁早是绝对没错的。父母该注意小孩早期的疏离、不正常饮食或睡眠,以及自责的行为,发现这些忧郁征兆,应立刻带去请专家诊断。

  有其他问题的小孩,虽然不可能恢复,但可以适应。克丽丝提曾治疗过一个有长期头痛的小女孩,“像有人用锤子敲我的头一样,”她因为头痛而放弃生活中所有的一切,不能去上学,不能玩耍,不能与他人交往。当她第一次见克丽丝提时说:“你治不好我的头痛。”克丽丝提说:“你讲的没错,我没办法。可是我们试试有什么方法可以把头痛放到头的一边,看看是不是铁锤在敲的时候,你还可以用另一半的头来思考。”克丽丝提注意到:“即使再不可能或难以置信,第一步是要相信小孩的话,即使小孩用多无厘头的字眼来形容,你都要相信那对他是千真万确的。”经过治疗后,这个有问题的小女孩即使头痛也能上学了,然后,即使是头痛,她也能交朋友,隔了一年,头痛自动消失了。

  老年人的症状

  老年的忧郁症者经常被人忽略,有大部分是因为我们这个社会认为年老本身就是令人沮丧的事。早在1910年,现代精神药理学之父克雷培林就指出,老年人的忧郁是一种复杂的忧郁症。住在养老院的老人,得忧郁症的比率是一般老人的两倍——事实上,有人认为养老院里的人有三分之一有显著的忧郁。令人惊讶的是,老人使用安慰剂的效果比一般人好很多。从这里可看出,和人们的一般看法不同,老人从使用安慰剂的环境中所得到的好处,比从医药中得到的疗效多得多。仔细的照料和关注,都有正面的效果。只要多得到一点注意,老人就会高兴一点。仅是这么一点关注就让他们受宠若惊,可见我们社会的老人有多么寂寞。

  虽然老人忧郁症主要是受社会因素造成,身体的变化也是影响心情的重要原因。老人所有的神经传导物质含量都会变低。一个人八十岁时的血清素含量,是他六十岁时的一半。当然,这个时候,身体许多代谢都在变化,化学作用达到另一种平衡状态,所以神经传导物质的减少不会像年轻人少一半血清素那样造成立即的影响(就我们所知)。大脑的可塑性与功能随着年龄改变的程度,也可从抗郁剂在老人身上作用时间特别慢上看出来。同一种选择性血清素重吸收抑制剂,在中年成人身上,三周即可发挥作用,而老人则需要十二周以上才会有效果。但是治愈率不会随年龄改变,对治疗有反应的人,比例是相同的。

  电气痉挛疗法被认为最适合老人,理由有三。第一,它会立刻作用,不像药物治疗,一个愈来愈忧郁的人,却要服数个月的药才慢慢好转,这不是积极的作法;第二,电气痉挛疗法不会和老人服用的其他药产生不良交互作用——这些交互作用在许多人身上会削弱抗郁剂的效果;再者,忧郁老人的记忆力通常不太好,可能会忘了服用,或忘了是否已经服过而服用过量。以此来考量,电气痉挛疗法容易控制得多。对严重忧郁的老人来说,最好短期住院治疗。

  这个族群的忧郁症很难看出来,性冲动在年轻人的忧郁症中是重要的因素,但在老人的症状中的角色却不太明显。老人不会像年轻忧郁者嗜睡,他们反而是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通常是因为偏执。他们常过度反应,把小事看成大难。他们的毛病都反映在身体上,抱怨浑身各处的疼痛和环境的恶劣:这张椅子不那么舒服了、莲蓬头水流变小了、我的右手一拿茶杯就会疼、房里的灯太亮了,诸如此类,无休无止。他们个性变得易怒,不好伺候,情绪上通常会对身边的人显现出恼人的粗鲁或冷漠,偶尔会“情绪失控”。他们的忧郁要直接归咎于器质系统的变化(包括脑部供血量减少),也可能是对身体衰老感到痛苦与羞辱所导致。老人的忧郁通常伴随失智症与老化,虽然是一起发生,但却是不同的事情。老人失智是下意识心智反应能力退化:基本的记忆力变差,尤其是短期记忆。忧郁症者的精神受到阻碍:想不起复杂久远的回忆,也无法接收新资讯。但大多数的老人察觉不到这样的变化,他们以为这些忧郁症状是因为年纪大了,轻微失智是本来就会有的毛病,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迟迟不肯跨出改善自己状况的第一步。

  我有个快一百岁的婶婆在公寓里摔断了腿,腿接好后,在一群护士的护送下回到家。刚开始她发现根本不能走路,康复医生特别设计的运动,她也做得很勉强。一个月后,她的腿复原速度非常快,但还是很怕走路,抗拒运动。她已经习惯使用放在床边的便盆,不愿走到十五尺外的厕所。她原来好面子的个性突然都改变了,拒绝上发廊,但之前半个世纪以来,她每周都要去两次。事实上,她根本就不想出门,把自己关在公寓里好几个星期,即使不再长指甲的脚一直在痛,也迟迟不去看医生。另一方面,睡眠紊乱,也睡不安稳。我的表兄妹打电话来她都不接。她本来对私事都小心翼翼的,还很注意小节,如今她叫我帮忙拿钱去付账单,因为账单把她搞得一头雾水。简单的事情也搞不清楚:她要我把周末的计划讲了八次,这种认知迟钝和老化差不多。她的行为愈来愈反常,虽然不悲伤,但整个人都在退化。她的医生坚称她只是处于创伤后的紧张状态,但我看得出她已经在等死了,无论她有多老,我相信这不是摔断腿后的合理反应。

  后来我说服精神科医师来到公寓看她,和她聊聊,他立刻就诊断出是严重的老年忧郁症,开了舒忧给她服。三个星期后,我们带她去看脚病。我强迫她走出去,一部分是因为我觉得她的脚需要治疗,但主要原因是,我觉得她有必要鼓起勇气走入外面的世界。我带她出门时,她痛苦地看着我,好像老得不行了,她惊慌失措,不知在怕什么。又过了两个星期,我们约了帮她接腿的医生来公寓,我一走进去,发现她盛装打扮,头发梳得很整齐,擦了口红,戴上她常在特殊日子拿出来炫耀的珍珠别针。没人陪着,自己走下楼。她之前在医院耍脾气、有点偏执,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压力,但现在她跟外科医生谈话却很愉快又条理分明。最后一次看诊时,我和护士用轮椅把她推进大楼,她高兴地知道腿好了,不停地感谢每一个人。看到她整个人复原得这么好,我十分得意,但离开她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婶婆,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好吗?”我们进了一家我们都很喜欢的餐厅,她甚至在我的协助下在餐厅内走了一会儿,我们聊了一回,有说有笑,她还抱怨咖啡不够热,要求换一杯,她又活过来了。她虽然无法像以往那样活力十足,但答应从此之后每隔几星期就出门走走,而且基本的思考逻辑和幽默感也慢慢恢复了。半年后,她有点轻微内出血的问题,在医院住了三天。我很关心她,很高兴地得知她心情恢复的状况不错,入院不会惊慌害怕。她一周后出院回家,我登门拜访,并确定她的药是否还够用,我发现舒忧药瓶跟之前看到的一样满,“你在吃这些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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