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帮倒忙。_姜拂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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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帮倒忙。

  燕澜今日受到的冲击不小:“父亲还能这样挑的。”

  姜拂衣问:“不然呢,你看出我长得更像谁了?”

  燕澜方才有仔细观察,一点也看不出来:“无妨的,稍后还有相思鉴。”

  姜拂衣好生心烦,她最初的目的,只是找到父亲,为母亲讨个说法。

  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局面,需要她来给这些“父亲”一个说法。

  不过转念一想,烦归烦,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父亲并不是因为背信弃义才迟迟不归。

  再者,极北之海的封印已有八成能认定是神族所设,想破除绝非易事。

  多一个“父亲”,就多一分指望。

  究竟谁是她的生父,似乎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但是,真能指望得上吗?

  姜拂衣问燕澜:“大哥,凡迹星是妖,观念可能比较另类,商刻羽这种反应,才应该是正常男人的反应吧?”

  燕澜正拉着她的手,朝他估算的安全位置跑。

  因为要躲避着那些被剑气激荡而坠落的巨石,分不出心思说话。

  等抵达目标地,燕澜忙弯腰将姜拂衣打横抱起来,展开黑羽翅腾空而起,才有空回复:“我不知道。”

  姜拂衣趴在他肩膀上往后望,原先站立的崖底,已经充斥着耀目刺眼的剑气光芒。

  她打比方:“假如你们巫族没有龟甲占卜名字的习俗,你邂逅了一个鸟妖,两心相许,她赠你一片翎当做定情信物,说是唯一的一片。后来你发现,拥有同款翎的男人,还有至少七八个,你会是什么心情。”

  燕澜:“……”

  这个回答对姜拂衣很重要:“大哥?”

  燕澜无奈说:“我想我不可能会像商刻羽一样,去追杀其他人。”

  “那你?”

  “我会退出,就当自己从来不曾与她遇见过。”

  燕澜会给自己留个体面。

  姜拂衣又问:“那如果她身处危险,等着人去救呢?”

  燕澜侧身躲过一块儿下滚的巨石:“你既说至少七八个,那还差我一个?我何德何能,可以成为她众多情郎之中的不可或缺?”

  姜拂衣:“……”

  没错了,这才是正常男人的想法。

  所以想要将他们联合起来,去实现“人多力量大”,可想而知得有多难。

  看着不少,没准儿到最后一个也捞不着。

  “好烦啊。”山崩地裂的,姜拂衣从来没试过这样心烦。

  她将额头抵在燕澜肩上,接连砸了好几下,“好烦好烦,我真是快要烦死了,找不到烦,找到了更烦。”

  燕澜说是抱着她,其实是曲起手肘和手腕,将她托了起来。

  她这样砸脑袋,身体晃动,如同挣扎。

  燕澜招架不住,怕她掉下去,原本握成拳的双手舒展开,将她向上稍微抛了抛,贴身抱紧了。

  本该说一句“冒犯”,又觉得以他二人如今的交情,以及被套在一起的混乱头衔,这般无奈之举,她应理解,自己也没必要太过计较。

  燕澜犹豫了会儿:“阿拂,你既这样问我,你母亲是不是遇到了难处?你外出寻父,是为了回去帮助她?”

  事到如今,姜拂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嗯,我娘送给剑给我爹,存的就是这样的心思。”

  燕澜知道凡迹星和商刻羽伤了识海,可能是手中剑太过霸道的缘故:“但你母亲身为铸剑人,为何也会神志不清?”

  “大概是耗了太多精力。”姜拂衣半真半假的说。

  她是越来越懂得,为何天道要令他们石心人发疯了。

  姜拂衣刚才在想什么?

  如果“父亲”一个捞不着,她还得靠自己去解封。

  若是不会失忆,不会发疯,姜拂衣也想挑几个好苗子送剑,与她一起成长。

  稍后拿来当打手,陪她去救母亲。

  比如漆随梦。

  崖上那个好骗的刑刀也不错。

  不妨再大胆一些,干脆建立一个门派,取名“入我剑门”,将七境九国的剑修好苗子全都捡回去。

  一百年后,莫说将极北之海掀翻,天都要捅个窟窿。

  但都是做梦啊,姜拂衣苦笑一声。

  除了父亲,母亲忘记了其他所有的心剑剑主,连送过剑都不知道。

  而凡迹星和商刻羽什么都记得,唯独不记得手中剑的来历。

  石心人的剑是个诅咒,一个人忘记就算了,竟然还是两相忘。

  姜拂衣不由想起自己的记忆,正是停在被小乞丐死缠烂打之时,再也不曾往前进一步。

  而漆随梦也修起了幻梦剑,不记得她了。

  比对父母的经历,这应该不是巧合。

  姜拂衣早就发现自己现在这颗心脏不对劲,石心人的心脏哪有这样脆弱,挖出来之后不过多久,就能重新再长出来。

  而她的心脏只是被刺穿一个洞,竟然好几年都没长好。

  她也早就开始怀疑,自己原本那颗心脏或许已经剜出来铸过一柄剑。

  这颗是新长出来的稚嫩心脏,才会容易受伤。

  从前谁有本事令她自愿铸剑?

  应该只有一个说出“我喜欢珍珠”时,会令她微微动容的漆随梦。

  她才想着看一眼他的浮生剑。

  并不是。

  当时她就在寻思,自己铸的剑去哪儿了呢?

  “大哥,之前我可能猜错了一点,无上夷将漆随梦送去祁山小洞天,织梦给他修炼,不一定是为了覆盖他曾流落在外的经历,也可能是在帮他修补濒临崩溃的识海。”

  燕澜不解:“修补?”

  姜拂衣低声:“看到父母这辈儿对识海的伤害,以及我对自己逐渐加深的了解,我想,我和漆随梦从北地前往神都的路上,应是遇到了什么生死劫难。我在无计可施之下,送了一柄剑给漆随梦,希望他能以剑破局,助我们逃出生天。但我是第一次铸剑,不得要领,以我之血,他的灵气,铸出了一柄半成品……”

  威力足够他们逃命,但漆随梦应是被心剑反噬的极为厉害,识海险些崩溃。

  无上夷无奈之下,才会在织梦岛上为他缝缝补补。

  那柄半成品应是折了,或是被无上夷给毁掉了,才不在漆随梦手中。

  “我的失忆和伤势无关,大概是因为那柄半成品,中了家传的铸剑诅咒。”

  大铸剑师的女儿也会铸剑,这不奇怪,燕澜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无上夷指责你害了他的徒弟,才会出手杀你?”

  “没有那么简单。”姜拂衣摇摇头,“如果只是因为如此,我的错,无上夷动怒也是正常的,我不该对他存有这样深的怨恨……不说了,越说越烦。”

  燕澜也不问了。

  姜拂衣家传的铸剑术会存有诅咒,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机缘本就伴随风险,这样罕见的剑,莫说会损伤识海,就算危及生命,这世上多的是人愿意去求。

  没点本事,想求还求不到。

  终于飞到了崖顶上。

  放姜拂衣落地,感觉到有视线追过来,燕澜回望过去,看到了闻人不弃。

  但闻人不弃此时正专注于崖底的状况,看向燕澜的,是闻人身后站着的女子,飞凰山女凰的弟子,一只鸩鸟。

  鸩鸟眼神写满了疑惑,像是在问: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

  燕澜平素最讲礼貌,此刻直接转头,极力表现出几分傲慢。

  “看不出来,凡迹星的医剑厉害,杀剑同样不弱。”闻人不弃站在崖边仔细观察,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两人打的并没有他原本以为的那么激烈。

  鸩鸟眨眨眼:“但和晚辈想象的局面,有些不太一样。”

  闻人不弃追求她师父十多年,爱屋及乌,耐心解释道:“问题出在商刻羽身上,他有所收敛,以至于凡迹星也未完全放开。”

  ……

  凡迹星的伴月作为杀剑时,剑身蜿蜒着黑气,似条游蛇。

  他浮在半空,剑尖指向商刻羽:“你少给我张口闭口的勾引,原先我还不知恩人为何要弃你而去,如今我算是知道了,是你根本就不配!得知她死讯,你竟漠不关心,女儿不知是谁的,你也不管,只想着杀我出气。这样看来一定是恩人对你失望透顶,才将心思放去了别人身上。”

  之所以停下来,是商刻羽手里的剑受了损,重新化为了洞箫。

  商刻羽冷笑道:“所以我说,你只拿了她区区几十年的剑,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你手中伴月剑内融了她的血气,她死没死,你是可以通过那些血气感知的,蠢货。”

  凡迹星瞳孔微微缩:“你的意思是她还活着?”

  商刻羽将洞箫斜着插进腰带里:“我夫人是死还是活,和你没有关系。同样的,她的女儿也用不着你来操心。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凡迹星,她不是一般女子,你不过是她一时消遣的玩意儿,她怎么可能会为你生儿育女?”

  是不是都无所谓,得知仙女还活着,凡迹星已经很愉悦了,挑了挑眉,故意气他:“那谁知道呢,你夫人会跑,会躲着你,没准儿就是嫌你外强中干,连个蛋都生不出来,才找上我的。”

  他是很懂得怎样惹怒商刻羽的。

  商刻羽果真被气到,眼尾逐渐泛红。

  原本只是想阻拦他接近姜拂衣,如今是真正动了杀心,周身的杀意越来越重。

  “流徵!”

  只听一阵悦耳之声,一柄长剑落在他手中。

  这柄剑的长度和外形,与伴月一模一样,只不过剑身环绕的是琴弦虚影。

  他取出封印的本命剑,凡迹星也不再大意,蓄力于伴月,不只剑身,他的周身也环绕起蛇影虚像。

  而那蛇影在不断蜿蜒之中,逐渐蜕变成龙影。

  之前两人过招,只不过是地动山摇。

  如今两人浮在半空不动,却导致风云变色。

  金水山上行的天色骤然变暗,浓云滚滚,数之不尽的雷电藏于其中。

  金水镇里的人纷纷骇然抬头,猜测发生了何事。

  闻人不弃的脸色变了变:“动真格的了?”

  这股骇人的压迫感,姜拂衣上一见还是在海上,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燕澜却忽然在她身边说:“不行,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暮西辞在镇子里住着。兵火是劫数怪物,即使不主动出手,他身处之地,若有小灾,必成大乱!”

  如今恐怕都已经有些迟了。

  怪他,对《归墟志》太不了解,方才又太过混乱,一时竟没想到。

  姜拂衣心神一凛:“但是现在要怎么阻止,都看不到他们在哪里?”

  看到也根本靠近不了,他们方圆全是杀气,凡骨境界靠近便会被绞杀。

  燕澜在心中想办法,这两人动手,恐怕只有同境界的人才能插手。

  闻人不弃虽也是个准地仙,但他是儒修,拦不下他们。

  却见姜拂衣解开了羽毛披风,扔给燕澜:“你不要管我,他俩总不能没一个人搭理我吧?”

  燕澜微怔,明白了她的意思。

  随后姜拂衣朝崖边冲过去,一跃而下。

  燕澜追去崖边,已经准备好寄魂,随时接应她。

  但他微微有些恍惚,姜拂衣刚才跳崖的动作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她好像是在跳水?

  之前杀枯骨兽时,燕澜就觉得姜拂衣像是自小住在海边的人。

  刚才听她讲起漆随梦,倏然又想到,姜拂衣说她刚出山,就和漆随梦在北境相识,尔后一路同行。

  姜拂衣的家在北极海?

  燕澜不懂她为何要瞒着,但他的脊背微微一僵。

  先前说起他的名字时,姜拂衣曾经另有一番风花雪月的解释。

  “燕澜”,由北至南,她从海上来?

  燕澜:“……”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姜拂衣当时为何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还从他身边退了半步。

  姜拂衣下坠时,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声:“救命啊阿爹!”

  话音还不曾落下,倏然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将她席卷。

  等安稳落到了对面崖上,姜拂衣才看清救她之人竟然是漆随梦。

  果然没走。

  死缠烂打果然是他风格。

  姜拂衣要被这些个剑修气死:“你帮什么倒忙!”:,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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